花枝神色怔然，根本不敢正眼看付华芝，支支吾吾地说道：“大、大小姐，是真的出事了！红念她，红念她……”
付华芝将手中的毛笔重重放在了一边，冷声说道：“有话就说！”
花枝浑身一震，随即眼睛一闭，似乎是狠下心来的模样。
“红念她……她死了！”
她跪伏在地上，浑身颤抖，像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。
付华芝面色沉凝，却不知道为何好似没有意外的样子，直接带着文星文月就朝红念的屋子那边过去了。
赶到了红念的屋内，床榻上横陈着红念的身子，一瞧过去，七窍均是暗红色已然干涸了的血，一双眼睛凸出来，癫狂、不甘、痛苦夹在其中。
花枝颤抖着身子，恐惧地看着这一幕，站在门口根本不敢进来。
文星文月不忍地将目光转移开去。
付华芝静静地看着红念，将她周身各处死状都牢牢记在心里，这才转身，安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花枝。
花枝被付华芝这眼神瞧着，不知为何后背冷汗倏然落下，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忽然，院子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，李氏带着一大帮下人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闯进了付华芝的院子。
一群人径直来到了红念的屋前，走在最前面的李氏一下子就见到了死壮凄惨的红念。
李氏惊叫一声，捂着自己的嘴巴，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一边沉默不言的付华芝。
“红念！红念你怎么了！不要吓娘啊红念！”
李氏身后，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嬷嬷直直地撞开人群，踉跄着来到了红念的身边，哭天抢地地喊着红念的名字，涕泗横流。
“……芝丫头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！前几日我不是还叫人给红念送药来的吗？绿意！你给我出来！”
李氏脸上仍然有惊惧之色，仿佛是强行忍住，不能丢着当家主母的威严，将自己的心腹丫鬟给叫了出来。
绿意上前一步，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氏的面前。
“夫人恕罪！奴婢前几日是真的给红念送了药来，当时见到红念姐姐精神头还不错的样子，说不准将养些日子也就好了，谁知，谁知……怎么才不过几日，就不中用了啊！”
付华芝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主仆在这演戏，眼底泛起几丝讥嘲。
李氏听到此处，神色蓦地一沉，直直地看着付华芝。
“芝丫头，当初我见你院子里无人可使唤，便把红念放在你身边伺候，如今怎的受了顿打，人竟然没了？”
付华芝眼底冷意一闪而过。
她不过才刚刚赶到了红念的房间，李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人来了。
真是司马昭之心。
“二婶这是何意，红念一向是花枝在照顾，这几日我一直都在西边祠堂，不曾回院子里来，如何能知晓红念如何了？难不成，我还要亲自去照料她不成？二婶这话一说，倒像是我害了红念一般。”
“不是你还能是谁！大小姐，我不知道红念这丫头到底是如何得罪了你！我们母女二人都在侯府当差，对主子是忠心耿耿！红念年纪还小，或许有时候年轻气盛说话得罪了大小姐，大小姐打打骂骂的也就罢了，为何要害了她的性命啊！”
那扑在红念身边的习嬷嬷红着一双眼睛，忽然抬起头声泪俱下地控诉，句句都在暗示是付华芝小肚鸡肠容不得红念，下狠手害死了她！
果然，李氏听了这话以后，神色更加冷厉。
“芝丫头，就算你是主子，侯府的家规，也不得就这样害了人命！这件事我管不了，不如就去老太太的面前评评理吧！”
说完，李氏身后两个虎背熊腰，一看就是在外院打杂的嬷嬷站了出来，虎视眈眈地看着付华芝。
付华芝垂目，也不与李氏对视，淡淡地说道：“二婶为难也是正常的，便就去祖母面前评评理吧。”
说完，也不等那两个嬷嬷来带，直接绕过李氏就朝外面走去。
李氏眼底闪过诧异的神色，但见目的达到，心底觉得付华芝这一回可是真的逃不过去，得意地与那习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，便跟着跨出了院子。
习嬷嬷不远不近地跟在付华芝的身后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付老夫人的院子那边走去，付华芝脊背挺得笔直，走在最前面。
走到一半，要穿过侯府的花园，李氏不着痕迹地给绿意使一个眼神，绿意加快脚步，默默走到了付华芝的身后。
付华芝此时正要穿过一个紫藤长廊，紫藤长得茂盛，有些甚至都要垂到人的头上。
绿意上前一步，用力地按在付华芝的伤口上，口中还说着关心的话。
“大小姐可要小心了，莫要被这紫藤给打到了头。”
付华芝闷哼一声，后背的伤口撕裂一般的疼痛。
这绿意故意重重地压在她的伤口上，她的后背瞬间一片濡湿。
昨夜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开裂。
殷红色的血液从付华芝的后背晕染开来，好似点点红梅。
她回头冷冷地瞪了绿意一眼，但绿意像是毫无所觉，只淡淡地笑着，“大小姐可要慢着点，莫要再摔了。”
“明明是你……”文星气不过，瞪着眼睛就要上前理论，可刚一动，袖子就被付华芝扯了一把，鼓着腮帮子没了声响。
李氏站在一边，看着这一幕，并未上前。
付华芝未执一言，忍着后背的疼痛，径直朝前走去。
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。
刚刚跨进门，就见到屋中的榻上，老太太疲惫地闭着双眸，似乎是在午歇，另一边，站在老太太身边的是付芊芊。
她正在给老夫人捏肩，祖孙二人一副友爱慈孝的模样。
李氏趁付华芝不备，直接带着人上前一步，暗暗挡住付华芝主仆三人的步子，用眼神暗示习嬷嬷上前。
习嬷嬷瞬间流下泪来，哭天抢地地扑到老夫人的面前，声泪俱下。
“老夫人，您要给我那苦命的孩儿做主啊！”
付老夫人不耐地皱眉，睁开眼的一瞬，似是犹豫了一下，旋即沉声喝道：“成何体统？你孩儿是谁，又缘何要我做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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