彻夜未眠，在天空即将破晓之前，白凝安终于将药方彻底研制好了。
身体仿佛打了结一样，浑身酸痛，白凝安抬起手，伸伸懒腰，解了解乏。
踏出药房，白凝安的手上端着配好的药，正要拿去煎，却恍惚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。
白凝安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眼眶，缓解着眼睛的酸涩感，再睁眼去看，那人已经近在咫尺。
“顾渊旭？”白凝安微微怔住，不明白顾渊旭怎么这么早就来了，而且不像是走的大门……
白凝安施施然行礼，弯下了身子，衣袂飘飘，“见过王爷。”
顾渊旭淡淡地斜睨了白凝安一眼，“起来吧。”
“大清早地，王爷怎会登门？”白凝安的眼里写满困惑。
“来看霜儿。”顾渊旭眉宇间透着疏冷，余光瞥见了白凝安手上的药材。
有一味是白附子。
望着顾渊旭，白凝安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一样，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。
白凝安见青竹从卧房出来，给她递了个眼色，示意她来伺候顾渊旭，“霜儿还在睡着，王爷屋里等吧，我让青竹上茶。”
现在她满心想的都是赶快给南霜煎药。
“王爷，里面请。”青竹会意，打开厅堂的门，请顾渊旭进去。
顾渊旭气定神闲地往厅堂走，却在经过白凝安身旁的时候扔下一句，“你来沏茶。”
白凝安本想去煎药，但也不好拒绝顾渊旭，只能将药材转交给青竹，仔细叮嘱道：“青竹，把这药拿去煎了，记得要用小火，煎一个时辰就好。”
“小姐，这是给小少爷的药吗？您成功了？”青竹瞪大眼睛，看到小姐用上了白附子。
白凝安浅笑着点头，“是，霜儿有救了。”
本不想声张，但是青竹问了，白凝安也就不想隐瞒了。
青竹激动得热泪盈眶，主仆二人抱在一起，喜悦的氛围顷刻间盈满了厅堂。
顾渊旭冷眼看着两人相拥庆祝，脸上尽是愉悦表情，梗在喉咙里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。
“王爷稍坐，我去看看霜儿。”白凝安给顾渊旭沏了杯茶，就转身去卧房了。
南霜的精神与昨日相较好了一些，浓密的睫毛微微眨动，睁开了清亮的大眼睛。
“母亲……”南霜抬起白乎乎的小手，要去抓白凝安的衣角。
“霜儿，你醒了。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？”白凝安俯下了身子，将南霜扶起来，将软枕放在他的背后，让他靠着。
南霜摇摇头，手指去勾白凝安的手，“霜儿没有不舒服，霜儿有母亲陪着就欢喜。”
“乖孩子，”白凝安鼻头一酸，拥住南霜，轻捋着他的后背，“放心吧，母亲会让你好起来的。”
“母亲，你的眼睛里有红色的东西，你是不是累了？要不要同霜儿再躺会儿？”南霜指了指白凝安的眼睛，清浅的眉毛皱在了一起。
“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，没事的霜儿，等你喝了汤药母亲再去歇着。”白凝安温柔地勾起唇角，手指逗弄着南霜的下巴。
南霜被挠得痒痒的，在白凝安的怀里打滚儿。
忽然，南霜却不动了。
“霜儿，怎么了？”白凝安眉心蹙起，紧张地问。
“诶？”南霜歪着脑袋，看向眼前慢慢走来的人，唇角越来越弯。
白凝安顺着南霜的眼神望去，原来是顾渊旭来了。
南霜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顾渊旭，
“霜儿。”顾渊旭站在南霜的身前，抚了抚他的头。
南霜乖巧地点点头，很自然地叫了顾渊旭一声“父亲”。
白凝安捏了捏眉心，略显尴尬，本想纠正南霜，但见他这样开心，也没忍心打扰。
“父亲，你也知道南霜不舒服了吗？”南霜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顾渊旭。
顾渊旭微微颔首，“知道。”
白凝安却觉得奇怪，顾渊旭是如何知道昨晚南霜发病的，莫不是在哄骗小孩儿？
大概是感觉到了白凝安不相信的表情，顾渊旭眉峰染上冷霜，补充了一句，“为父没有骗你。”
“嗯，霜儿相信父亲。”南霜从白凝安的怀里站起来，张开手臂想要顾渊旭抱。
顾渊旭微微一怔，俯身将南霜抱起，冷冽的眸子渐渐柔和。
一垂眼却刚好看到了白凝安眼睛里的红血丝，又见她满脸倦容，猜想她应是一夜没合眼。
可是他却知道，白凝安昼夜辛劳的结果，都是徒劳。
正要开口点醒白凝安，却听门外传来青竹的声音。
“小姐，药煎好了。”青竹端着一碗汤药，缓缓踱步过来，眼睛小心地盯着手里的碗，生怕一不小心打碎了。
白凝安一看，欣喜得迎上去，将白瓷药碗接过来，坐回床边，“霜儿，喝了这个，就不难受了。”
南霜好奇地张望着碗里的药，想要伸手去碰，“真的吗？以后霜儿就不会疼了？”
“是啊。”白凝安担心南霜烫到手，把药碗向身边顾渊旭的方向移了移。
“那霜儿这次就不怕苦了，霜儿要喝！”南霜小手挥舞着，第一次这么配合着喝药。
“好，霜儿真乖。”白凝安手持汤勺，轻轻吹拂着，就要往南霜的嘴里喂。
就在此时，顾渊旭飞快出手，却将汤药打翻在地！
转眼间，地上洒满了汤药，药碗也成了一块块的碎瓷片。
屋内除了顾渊旭以外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，不知道顾渊旭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“王爷，你这是做什么！”白凝安蓦地站起身，凤眸染上怒火，一口气憋闷在胸口，厉声质问顾渊旭。
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药材，顾渊旭怎么能轻易就将它损毁！
南霜不解地凝视着顾渊旭，不明白刚才还和颜悦色的父亲怎么突然变了脸。青竹也是满脸的惊愕，不清楚王爷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。
顾渊旭却岿然不动，眸子里带了点凛冽的肃杀之意，冷声道：“若你给霜儿喝下此药，就很可能要了他的命！”
白凝安身影晃了晃，神色复杂，她低头看向那洒在地上的药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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