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了一眼掉下来的皮肉,血色全无,表皮被泡胀后稀松。斜眼的同时,我余光撇到他腿肚子上稀稀落落的小孔,那是被水蛇给咬的。
我忽然胸口泛起一阵恶心,立马转身干呕了起来。但因为没吃东西,吐不出来,只是口中酸涩无比。叶深走上前来,站在我身侧凝重地看着我,“你怎么了?”
我摇头,“挺恶心。”
叶深轻笑,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,“我以为你会开心。”
这话说得无厘头,我盯着叶深,努力想从他眼睛里去挖掘这话的含义,可我一无所获。
要说我和莫北的恩怨,就只有一件事。可那件事,除了我和他,没别人知道,甚至我哥。
在公司、在堂会里,虽然彼此没有好脸色,但大多是因为七叔,别无往来,叶深忽然蹦出这句话,很是叫人深思。
难道他知道什么?
不对,不可能。
那时他并不在青州,如何知晓?
且若是知晓了,凭他的个性,莫北不会活到今天。
我镇定地看着他,问,“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叶深嘴角渐渐平息,“没什么。”
说罢,他又转身,吩咐人把莫北的尸体装进麻袋里打包好。因为他身上全是水渍,麻袋装进去不停地漏水,叶深看了心烦,又叫人找了超大号的黑色塑料垃圾袋来,在外头套了一层,这才给七叔送上去。拎垃圾似的拖着走。
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行动收拾。
到底是被折磨死了。
我倒不是同情莫北,只是,我心里七上八下,隐约觉得悲凉。
随后,我跟着叶深一起上了地面,马仔把塑料袋放在花园的草坪上,七叔被定南推着到花园,正在给听风喂兔子吃。叶深走上前去,稍稍弯腰,恭恭敬敬地说,“七叔,人死了。现在要怎么处理?”
七叔面无表情,逗着听风,半晌来转过头来问叶深,“你说,我该怎么做。”
叶深倒是老老实实,“七叔,我不敢替您老人家做决定。”
“是么。”七叔面带微笑地说,“你也大了,该掌事儿了。青葙下个月回来,你们的事情早些定下,我也好把一些事情放心交给你去做。”
叶深但笑不语,只是站在边上。
七叔看了眼黑色的塑料袋,并没有一分在意,他转过身去继续逗听风,吩咐道,“你给莫照送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叶深遵从地道。
叶深得令后,转身对站在塑料袋旁边的两个马仔一抬手,那俩马仔就把袋子抬起来,迅速离开了花园。我和叶深离开时,听见七叔吩咐定南,要把草坪换一换。
也不知道为什么,那时,我不经意的看向叶深,只见他嘴角飞快略过一抹笑意。
莫照就是莫叔,莫北莫南的父亲。也是堂会的话事人,公司的二当家。当年争权时输给了七叔,至今都被打压,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,一向沉稳的莫叔,会开枪,自寻死路。
我问过叶深,但叶深并不告诉我。
叶深问我要不要一起去,把莫北的尸体送到莫叔的别墅,他人虽然走了,可别墅里还有佣人,还有他的心腹,无论此时此刻他在天涯海角,那些人都会把消息传给莫叔。
莫叔会回来的。
毕竟,莫北是他的宝贝儿子。
死在七叔手里,这仇,怎么都要报的。
我摇头,不去,我要去陪我嫂子。
叶深也不多说,大步跨上了越野车,开走了。
我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,心里更是悲凉了。我们这些人,到底有什么区别?
没区别。都是任人宰割。
只不过看谁时候先到罢了。
一阵冷风划过,我打了个哆嗦,骤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种悲天悯人的情绪,我感到害怕。从前的我,即使偶尔会心软,但从来不会去思索我这早就注定的命运如何不公平,如何悲凉黑暗。
这比什么都可怕。
不要命的人,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相同的,乏味,麻木,无所畏惧。可人一旦开始感到害怕,一切变数都将从天而来,接连不休。
之后我去了医院,我嫂子还在医院里养着。
真是不想碰到谁,就见到谁。
我刚从电梯出来,就看到莫南,穿着白大褂,优哉游哉地在外面等电梯。
他看到我,俊眉一抬,“海棠。”
“莫南哥。”
他是外科医生,跑妇产科来只有一个原因,看我嫂子方惠。
“你嫂子刚睡着,跟我出去买杯咖啡?”莫南提议。
我拒绝不了。
一路上我都在想,我要不要开口告诉他,莫北死了,此刻叶深正在把尸体送去莫家别墅。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。我以什么立场开口。
所以,一直憋到买完咖啡走到医院一楼的小花园,我都没说话。
“前些天向阳不是说你去越南了么,怎么这么快回来?”莫南问我。
“临时……”然而,我刚开口,莫南的电话就响了。
“抱歉,我先接个电话。”他打断我,然后接起了电话。
我们坐得不是很近,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,我没听见,但我看见,他脸色沉了沉,眼角跳动。不瞬,他挂断了电话,眼睛勾着,微微眯了起来,目视前方,像是在思考什么,随后,他喝了两口咖啡,侧过脸来定定地锁着我的眼睛,“你刚才那么心不在焉的,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,苦着个脸。”
“莫南哥,我……”
本小章还未完~.~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喜欢暗涌请大家收藏:(m.shaoniansw8.com)暗涌少年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